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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生 第一章

桃夭(1)

蔺晨捡活物的这个爱好,可谓日积月累而成。他尚是黄口小儿之时,就满琅琊山的捡小动物,什么小鸟小狗小兔子,也不管人家有没有伤,看得顺眼就带回阁中。等他一天天长大,能捡的东西就越发多起来,从没睁眼的熊崽到最狡猾的毒蛇,什么都往回带。带回来也就算了,他还不负责照顾,顶多给治好了伤,就丢给阁中下人。惹得老阁主烦不胜烦,大手一挥,到最后他捡来的这些该入药的入药,该下锅的下锅。

  于是后来,蔺晨开始捡人。去了一次梅岭捡了一位智绝天下江左梅郎,访了一回东海捡了一个武功高强的小飞流。这下老阁主憋屈了,不仅不能把人扔出去,反而还得帮着蔺晨给这两人治病疗伤。

  其实,蔺晨觉得自己这一辈子,捡得最成功的,既不是飞流,也不是梅长苏,而是那年常阳山中半谢的桃花树下倒着的黑衣人。

  想当年,梅长苏还没回到金陵城搅动风云,撑着一身支离病骨待在廊州积蓄江左盟的势力。小飞流一步不落的跟在梅长苏身边,避蔺晨唯恐不及。蔺少阁主天天在琅琊山上呆得烦闷,终于有一日趁着黎明悄悄下山,把阁中一干事务毫不手软的留给了老阁主。

  他一人一马,从琅琊山北上青陵县,寻了当年最先制好火腿,央着结庐而居多年的杨老前辈单独给他摆了一桌好宴。而后又经淮水,乘船直至洛阳府,正赶上花朝节,白日里繁花争艳正宜结伴踏青,他孤身一人倒也没少调笑相伴扑蝶为戏的美貌女子。入夜洛河上彻夜画舫往来不息,灯火连绵,蔺晨包了一艘精致游船,卧于其上,眼见得天上星河如坠人间。

  如此流连旬日,才慢悠悠继续启程,直至惠州境内。蔺晨之所以此时来到惠州,不为别的,单就是为了常阳一县的常阳山。

  常阳县,就在常阳山脚下,因山而名。人口不多,地处偏僻,交通闭塞,大概是属于那种打起仗来战火也一时半会烧不到的地方。偏偏自古险远之处多出奇景,这常阳山就奇在满山的桃花树上。

  若是单凭着山上桃花树多,也算不得什么。可是这常阳山上只有桃花树,确切的说是只可活桃花树,就有点耐人寻味了。不是没有不信邪的人,硬要花上数年光阴亲自试验一下的。旁的树种不管是树龄几何,有多健康,只要是载到这山上,不出几日,必会枯死,倒是桃花树一年多似一年,直至漫山遍野,如梦似幻。

  故有人相传,曾有仙人手持王母娘娘蟠桃园中的桃树枝途经此地,一时失手将桃枝落在地上,就在常阳山上生得一桃树。仙人怜及这株仙葩就此没于红尘,故令此处不得再生他树。当地人则更相信此地有一桃花仙镇守,保一方风调雨顺,所以每年桃花谢落之时,家家户户都会取一桃枝悬于门上,举办庆典,以求来年再受恩泽。

  蔺晨方一踏进常阳县门,就觉得有些蹊跷。

  往年暮春三月,恰是满山桃花绽放之时,多有游人从四地赶来,是这常阳县城一年中最热闹的光景。而眼前,虽然也有当地县民在街道两旁开着摊子,却稀稀落落,透着股萧条。“许是我来早了,那也不错,能守着花开。”蔺晨浑不在意的摇着扇子,随便进了家茶馆,准备先歇一会再说。

  要说这酒肆茶馆,最是物议纷乱之地。只坐了一会,蔺晨就知道,今年的桃花,只怕是不好守。

  “哎呦,我们这儿难得出了个举人老爷,这才带着妻儿风风光光的回来,怎么就出了这种事。”

  “可不是,袁家的老太太可是个和善人呐。一家八口,就这么说没就没了。”

  “你们知道不,县丞大人说今年的桃花祭要推迟了。”

  “什么推迟,今年桃花开的不多,开了的也都谢得这么快,怪邪门的。指不定就是因为这害命的悍匪没有被抓,才惹怒了桃花仙子。依我看啊,这桃花祭,只怕得取消喽。”

  “要说这贼人也真是凶残,八口人听说都是乱刀致命啊!”

  “唉......听说满院子的血啊,真是罪过。”

  蔺晨一边吃着点心,一边把耳朵竖得高高的,听得挺开心。心思电转,一会觉得这么通人情的桃花仙可不常见,这回自己更得好好在山中住上一段时间。就算今年没有桃花祭可看,可是游人也少,能一人独占满山有花花不开的奇景,也算是值得。一会又觉得没了美景想必也遇不到美人,不如提早动身,去往揽音楼听听今年新制的曲牌。

  到最后,蔺晨还是懒得赶路,就在半山腰上租了一处屋舍。这种屋子,原是当地猎户为了便利在山上临时搭建的,后来因为总有赏花之人乐于租住几日,才被妥善修葺,用来赚几个银钱。租给蔺晨屋子的像是户厚道人家,犹犹豫豫地提醒蔺晨刚出了命案,凶手还在逃,还是去别人家租一处山脚下的屋子,好歹离县城更近些。

  可是蔺晨这个人,向来不听人劝。被这么一说,反而租定了他家。

  一连多日,蔺晨日子过得悠闲。醒时制药观花,醉里哼曲舞剑,白日漫看云水,夜来卧听风雨。

  直到这一日,他拎着城中买来的酒菜,眼见得天色欲变,应有大雨将至,于是快步往回走,远远就看见他回去的必经之路上躺着一团黑。

  “要不要当做没看到呢?”蔺晨心里想着,却还是走了过去,仔细查看起地上之人的伤势来。

  刀伤见骨,失血过多。眼前之人满身血污,面色青白,虽然还有口气,但更像整个人已经进了鬼门关似的。

  但你别说,人长得倒是挺好看的。蔺晨点了点头,就腾出只手,揽住那人,将他半背半搂,带了回去。

  一番收拾停当,简单处理了伤势,天早就暗了下来,大雨也倾盆而下。蔺晨一边吃着迟了许久的晚饭,一边就着烛火仔细端详着床上发着烧于昏睡中也极不安稳的男子。

  如果说刚才捡人的时候,蔺晨的评价还是挺好看,那这会儿,这评价就应该上升到真好看了。

  “我可能是看自己这类清雅俊秀、风流倜傥的看多了,这种英气逼人的还真是许久没见到了。甚好,甚好。”蔺晨高兴得下箸都快了三分“不过我怎么觉得这美人有点眼熟啊?”

  他偏头想了想,决定凑近了好好看一看。蔺晨坐到床边,双手玩着折扇,仔仔细细得看了起来,觉得应该不曾见过,这种美人要是见过的话,理应过目不忘,何至于印象浅薄。

  床上的男子可能是伤势拖累,也可能是昏睡中遭了梦魇,眉关紧锁,呼吸混乱,唇色苍白,额上沁出细汗,让人看了怪心疼的。

  蔺晨起身决定给他倒杯清水,水刚倒好,正要回身端过去,蔺晨突然顿了一下。看向刚才从男子身上卸下来的长鞭银弩。

  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此人面善了。他确实是没见过男子本人,却见过男子的画像。

  蔺晨挑了挑眉,来到床前扶起男子,让他倚靠在自己的胸膛上,动作轻柔的把水喂了进去。

  “这常阳县衙的画师,也是该换一换了,全然没有画出你三分颜色来。”蔺晨轻声道,看怀中男子似乎好受了些,才把他放回去。

  “瞧这世事,卿本佳人呐。”窗外骤雨滂沱,疾风呼号,雷鸣电闪,这一句话也就这么湮没无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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